实训教学作为职业教育的立身之本，其线下教学长期受到教学环境、教学条件和教学模式的限制，而线上教学又难以达到实训教学应有的教学目标。为解决这些问题，在分析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内涵与特征的基础上，整合提出新的实训教学目标，并在情境学习理论和基于工作过程的职业教育课程理念的指导下，构建了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

为保证新冠疫情期间“停课不停教、停课不停学”而开展的大规模线上教学活动受到教学形式、教学资源等限制，无法满足实训教学的需求。为解决单纯的线上教学和线下实训教学存在的问题，本研究提出构建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旨在为职业教育实训教学进行补充，优化其教学成效。并试图回答以下问题：一是如何在一种教学模式中更充分地发挥线上教学和线下教学的优势，在两者相结合后又有哪些新的特征？二是相对于单纯的线上或线下教学，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能够实现哪些更深层次的实训教学目标？

 ►（一）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并非基于MOOC和SPOC的混合式教学或翻转课堂，线上教学具有与线下教学同等的地位，而非以微视频等信息化学习资源的形式作为线下教学的基础或补充；其次，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也非双师课堂，线上教育与线下教学不在同一时空进行，并且应具有明确的、各有侧重点的教学培养目标；最后，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中，线上、线下教学应是深度联通的，并非简单的“上一节课”与“下一节课”的关系。明确了以上要点后，本研究认为，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是指线上、线下教师采取协作的方式，有效体现线上线下教学各自优势，达成各有侧重点的线上、线下教学目标，在不同时空中有计划实施的教学方式。

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的特征。一是不同时空下不同教师依托线上教学平台与线下教学环境开展教学。这是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的根本形式，也是同时充分体现线上教学和线下教学各自优势的基本保障。尤其在职业教育学生学习态度一般、学习热情不高的情况下，相较于基于MOOC和SPOC的混合式教学，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中有教师授课的线上教学是保障在线学习质量的重要条件。二是线上、线下教学目标各有侧重。教学目标的差异是线上教学和线下教学各自优势在教学方面的重要反映。线上教学对知识技能等目标效果更佳，在认知水平方面，对于知道、理解、运用相对有效；线下教学则更能促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认知水平方面，对于分析、评价、创造相对有效。差异化的教学内容与教学目标才能最大化地体现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的独特优势。三是线上、线下教学深度联通。两者的联通主要反映在教师协作与教育数据共享两个方面。具体表现为线上线下两位教师基于线上、线下教学的独特优势共同完成备课，实现线上、线下教学内容与教学目标互补；线上教学的信息化、智能化属性使其天生便于教育数据的收集，并将智能化的数据分析与诊断贯穿于线上线下教学过程中。

 ►（二）实训教学

1.国内外实训教学模式梳理

实训教学作为职业教育的立身之本，在各个国家均有比较成功的经验。例如，德国“双元制”实训模式，学生在职业学校与企业两个场所进行学习，而实践教学由企业主导的，学校虽以辅助为主，但也提供应时的实验设备；澳大利亚的“技术与继续教育”（TAEE）实训模式是一种政府实施国家资格证书制度、学校培养职业技能、企业投资评估的产学合作模式；英国的“三明治”实训模式是一种“理论学习—实践培训—理论学习”循环的实训模式。国内学者结合我国各职业院校的实际情况也提出了多样的实训教学实施思路，例如，张辉等基于OBE教育理念构建了“个性化创意、模块化细分、弹性化时空、数字化管理、审核化评价、人性化环境”的新型教学模式；蔡冬林将以仿真系统为实训环境的虚拟实训和以真实设备为实训环境的真实实训相结合，构建了虚实结合实训教学模式。

基于文献分析，对于实训教学模式的研究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是对实训教学中“学校—社会（企业）—政府”协同关系的宏观研究；二是对实训教学活动结构框架开展的微观研究。但目前关于实训教学模式的研究多以解决实训设备与资源匮乏的问题、提升学生操作技能水平作为出发点，对默会知识、创新能力等综合素质的培养重视不足。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在应对实训设备不足与落后问题的同时，还应结合线上、线下两种教学形式的优势，指向更为全面的教学目标，有助于提升我国职业教育实训教学的成效。

2实训教学目标

职业教育实训教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培养能够在真实的工作环境中胜任某一职业岗位的技能型人才，职业能力是实训教学培养的题中之义。一般认为，职业能力包含职业知识、职业技能和职业态度三个方面。实训教学不仅要关注实践技能的培养、理论知识的应用，还要重视职业价值观、职业认同感、人际交往能力等默会知识和情感态度的培养。另外，还需认识到职业能力内涵具有历史发展性及地域性，需要从更多元的维度构建职业能力观。因此，为了使实训教学目标兼具时代性与泛用性，本研究引入了“21世纪核心素养5C模型”。该模型是由北京师范大学的研究团队在美国21世纪学习联盟提出的“4C”模型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展得到的，包含文化理解与传承（Cultural Competence）、省辩思维（Critical Thinking）、创新素养（Creativity）、沟通素养（Communication）与合作素养（Collaboration）五个方面。职业能力与21世纪核心素养共同构成了实训教学目标，如图1所示。

    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如图2所示。本教学模式先进行线上教学，后进行线下教学，二者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实现优势互补。

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中，线上教学由学校教师授课。区别于来自企业的教师，学校教师教育教学能力较强，并熟悉具体的工作过程，但在职业岗位上的实践经验相对较少，动手实操能力相对较弱。学校教师在企业教师的协助下，利用线上教学平台、虚拟仿真实训系统等现代化教学手段构建真实的工作情境，并在此情境中开展教学活动。

首先，在真实工作情境下布置真实工作任务。真实工作任务的选择需要具备典型性，即能够以可迁移的简化步骤反映某一工作领域所需的操作技能。教师借助线上教学平台，一要将真实工作任务移植到课堂教学中，让学生获得职业岗位代入感；二要体现工作任务的社会价值，加强学生的职业认同感。

其次，基于工作过程的任务分解。教师将实践技能与相关理论知识相结合形成“目标块”，并以此为依据将任务分解为连续的“过程块”，从而将知识融入工作过程，通过演示与讲授使学生形成“实践技能—理论知识—工作过程”一体化知识结构。

再次，基于虚拟仿真实训系统的虚拟实训。学生在虚拟仿真实训系统中完成工作任务，教师在线上平台上对学生在虚拟实训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及时进行解答。在此过程中，虚拟仿真实训系统可以捕获到学生的交互行为，完成教育数据的采集。

最后，面向职业能力的评价总结。教师根据学生的工作情况予以评价，并针对职业知识、职业技能与职业态度三个方面进行总结。最终依据教学情况优化教学方案，完善教学设计。

2线下教学

线下教学由来自企业的教师授课。区别于学校教师，企业教师动手能力较强，具有对工作过程中意外情况的应对能力及创新实践能力，但在教学方面有所不足。企业教师凭借自身岗位经验构建兼具创新性与实践性的教学情境，引导学生在创新实践情境中将已内化的典型性工作技能普适化，以此开展教学活动。

首先，在创新实践情境下布置开放项目。项目的选择要体现创新性与实践性，具体表现为项目是开放的，其涉及的核心问题需具备一定的复杂性。教师要以明确、有吸引力的语言带动学生的目的感与挑战感。

其次，分小组开展讨论与合作。教师引导学生围绕开放项目分组开展讨论，采取科学探究、头脑风暴等方式明确项目计划，为实践技能的情景化、普适化应用营造项目背景。

      再次，实物实训设备支持的真实实训。教师组织学生使用实物实训设备以及活页式工作手册进行实训，解决核心问题，并利用数字化教学环境进行展示、交流。一是教师借助“线上”教学采集的教育数据，以典型性工作过程为主线为学生提供个性化指导，夯实实践基础；二是引导学生处理非典型性的突发问题，提升学生典型性实践技能情境化应用能力。

最后，面向21世纪核心素养的评价总结。教师对学生开放项目的合作行为、完成情况、展示情况予以评价，总结非典型性问题及其合作处理的思路与过程。

3 线上线下教学的深度联通

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中，线上和线下是两个需要有密切联系的部分。因此，在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中，主要通过以下两个方面实现深度联通。一是线上线下教师协同备课。学校教师和企业教师共同进行学情分析、教学内容和目标分析，并完成信息化教学资源的设计与开发等工作，共同完成教学设计。同时，学校教师要确保教学设计契合实训教学目标；企业教师则要确保线上教学工作情境与工作任务的真实性以及线下教学开放项目的可行性、创新性和实践性。二是线上线下教育数据共享。虚拟实训系统采集的学生在虚拟实训中的过程性操作数据，通过数据特征识别、数据分析与挖掘等技术分析学生的学习情况，再交由线下企业教师进行人工分析，发现学生典型性工作技能掌握的不足之处，并在线下教学中予以个性化指导；在线下教学过程中，企业教师应注意发现学生的共性问题，为线上教学提供优化建议，同时，调整教育数据的采集维度与精度，为线下教学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为检验该模式的教学效果，本研究以中职“计算机组装与维护”实训课程为列，在徐州市某中等职业学校计算机应用专业二年级两个班级各开展了八个学时的实践研究。两个班级分别作为对照班与实验班，其中，对照班授课教师与实验班线上教师相同，对照班与实验班线下教学均在校内计算机组装与维护实训室进行，且两个班级学生的性别、年龄和课程成绩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一）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的应用案例

1线上教学

线上实训教学目标包括以下方面：在职业知识方面，要了解防静电手环等计算机组装工具的用途、熟悉台式计算机的一般组装流程；在职业技能方面，要掌握台式计算机的一般组装技术；在职业态度方面，要具备一定的职业认同感，培养认真细致的工作态度。

线上教师与线下教师协同备课后，在设计的工作情境和任务过程具备真实性、典型性的基础上开展教学，具体教学过程如下：一是情境创设。教师扮演公司技术销售主管，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向实习生（学生）开展业务培训。二是真实任务。教师以业务培训为由，要求学生装配一台指定配置的台式计算机。三是过程分解。教师按装机前的准备、不同硬件的安装、组装后的检查将计算机组装流程分解为若干步骤，并将计算机硬件理论知识的复习巩固融入各步骤的讲解与演示中，这一阶段的教学活动是在线上教学平台上借助虚拟仿真实训系统开展的。四是虚拟实训。学生在虚拟实训系统中完成指定任务，同时，教师在线上教学平台上查看学生的实训情况并进行指导。五是评价总结。一要根据学生对计算机硬件理论知识在实践中的情景化运用能力予以点评，引导学生课后有意识地自主学习；二要根据学生虚拟实训的操作过程与结果，对组装的共性问题予以突出总结；三要总结计算机组装在相关产业中的重要性，强调工作时应有的细致态度。

2线下教学

线下实训教学不仅要让学生把握不同类型、规格的计算机硬件的组装方法与典型性组装方法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培养创新、沟通等核心素养。

具体过程如下：课前，线下教师对线上虚拟实训的过程性教育数据进行分析，在熟知每个学生对于典型性计算机组装技能的掌握情况后再开展教学。一是情境创设。教师从介绍当今世界各大计算机硬件生产商入手，分析我国企业台式计算机硬件与整机研发与销售情况，帮助学生了解我国计算机产业文化，并引出计算机定制话题。二是开放项目。学校现有的实物实训设备虽然较为陈旧，硬件多为十几年前的产品，但品种多样、功能完整，教师布置项目，让学生从这些硬件中挑选所需配件组装计算机。三是分组合作。由于硬件并非时兴产品，首先，需要引导学生对现有的配件进行了解，培养学生自主分析计算机配件性能及兼容性的基本能力；其次，分组拟定计算机配置，小组成员间开展讨论，培养沟通与合作素养。四是真实实训。各小组合作组装计算机，培养合作素养。在此期间，教师依据学生线上学习中的典型工作技能掌握情况以及线下实训情况予以个性化指导；组装完成后，各小组展示成品，要求突出产品卖点，并反思实训过程，培养省辩思维。五是评价总结。教师根据学生分组讨论、实训组装、成品展示等过程中的表现予以评价，一是总结各组计算机产品配置拟定与组装的完成情况；二是要对学生合作、沟通、展示过程中的行为、态度进行评价。

 ►（二）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的效果分析

1数据的收集与处理

一是学生学习效果数据的收集。学习效果调查问卷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形式编制，围绕本研究所整合的实训教学目标的八个维度共设置了24个题项，共回收实验班与对照班各40份有效问卷，用于探究传统实训教学与线上线下混合式实训教学模式的教学效果。问卷总体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12，各研究变量的信度在0.673~0.837之间，效度KMO检验值为0.897，证明问卷结果可靠。

二是师生评价数据的收集。选择参与该实践的两位老师以及在实验班中随机抽选的八位学生作为访谈对象，并通过对访谈记录的整理分析总结出师生对于该教学模式的评价与收获。

2数据分析与结论

访谈中，教师对该教学模式的评价归纳如下：一是得益于虚拟实训系统等丰富的线上教学资源以及情景化的教学策略，相比于一般线上教学该模式的线上教学在学生管理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二是基于线上教学在教学内容方面的铺垫以及在学生信息方面的支持，本模式线下实训效率明显高于传统实训，教师能够设置更深层次的教学内容；三是相较于传统实训，学生在该模式的线下教学中通常更为积极主动，很多学生都带有自发的目的与想法。学生则认为，相比于传统实训，自己在该模式中会有更多的创新性想法，并且也有更大的自由空间与条件实现自己的想法；相比于传统实训，自己对于技能与理论知识的操作与运用更为熟练，在实训过程中更为自信；对于我国行业发展现状也有所认识。可见，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对该模式比较认可。

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应用于实训教学，改变了学生“围着教师看示范”“有想法却难以施展”等现状，转而让每个学生不仅都拥有基本技能锻炼的机会，还能够一起合作完成感兴趣的项目；改变了教师“指导难”“课时紧”等现实问题，使其能够轻松进行个性化指导、安排更多学习内容；改变了师生间单一的“演示—模仿”、学生间“机械完成各自任务”的模式，使教学更为灵活。此外，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作为未来教育的新常态，各大职业院校应开发相应的线上教学资源以及线上线下教育数据联通结构，开展基于线上线下混合的个性化教学作为传统实训教学的补充，同时，深化教学目标，培养具备全面的职业能力、满足）时代要求的高素质技术人才。